1969年,林寫了他的第一個小說。他戲稱那是他寫小說的初戀。之後,林便轉身寫詩去了。這樣便過了五十多年,今天方才回來重拾他的第二章。當時林正在唸中學,校舍新落成不久,有一個偌大空間的圖書館。林喜極,每天流離不捨圖書館空間。館的存書也不錯,印象中有不少文星叢刊袖真本。這幾年,林特別喜歡閱讀程抱一,林想,這個名字怎麼這樣的熟悉,後來終於記起,就是在那段時期他讀了程的「和亞丁談里爾克」。相信當時程還未有正式入法藉。在相若時間程發表了他重要著作「中國詩語言研究」,也即是林今天最愛不惜手的一本書。林覺得程翻譯古典詩的方式比較能夠保留原有的神貌而不流於序述。唉,詩又怎可以原全地翻譯呢。在學校的圖書館,林也讀了一些余光中。他讀了劉以鬯的「酒徒」,而且,他還記得那是海濱圖書公司發行的初版。林覺得這種寫法很新鮮。他沒有讀過喬哀斯,當然也不能梳理出脈絡。當時坊間也不見得有喬的中譯本。不過劉的「酒徒」卻大大影響了林興致勃勃的寫下了他的第一個小說,以意識流的方式。今天,林怎麼也記不起他所寫小說的名字,更不用說小說的內容。林只是記得,小說的手稿用一個文件袋封裝著,如今仍放在地庫。他也記得手稿每頁均用橡皮膠印蓋上一個大號的頁碼,也許恐怕意識流文字,猶如記憶一樣,一個不留神,序次便對掉調開來,甚至找不著原游的歸屬。不過,今天林倒有一點可以肯定,這個小說的文本再沒有甚麼閱讀的意義。也許,林覺得那些文字沒有真的通過他的心扉閘門。隨著年紀的增長,林慢慢地堆起出一些判斷事物的準則,尤其是今天眼花繚亂的的當代藝術世界,長相與形式已不好作為判斷的依歸。當然,這些也不好作為林的第一篇小說的比喻。一點是相同的,倒是看那個是否流過你心中的航道。林努力在河道尋覓,希望可以在河床上打撈出一點邂逅軌跡。其實,林在少年期所寫的文字保存得不錯,雖然經過多次搬家,存放不可以說是整整有條,但大致上仍然是有跡可尋。倒是後來比較成熟了,原稿或是發表本卻是零星四散,甚至到了無手稿的數碼化年代,文本隨意生長在他不同年代電腦的四週,也有些因為突發性的硬體災難而掉失了。林也當然明白,這是對事態度的問題。態度也往往與成長保持著一個正比的關係。你慢慢成長,對一些東西的著重點也許會產生變化,也許滿不在乎。當你每一呼吸都是一個創作的時候,你無從,也來不及逐個細細的保存下來。林想,這也不是一個好的態度。所以多年來林都是保持著對海的熾熱。這些日子,隨著一些手頭工作可以逐步放下,林海便開始從不同的方向,慢慢梳理漸漸遠去的過去。林開始揣摩出一個,為他的少年時代所寫的文字一個獨特的保存方式:Papier Mâché。
